1900年，八国联军发动了侵华战争。

这一年，陈立夫出生了，他是后来“四大家族”五位代表人物中年纪最小的一个。

蒋介石那年13岁，正在奉化溪口老家念私塾。陈果夫8岁，宋子文6岁，也都还是读书郎，前者在湖州老家，后者在上海。

五人中年纪最大的孔祥熙，那年正满20岁，作为“四大家族”中唯一的北方人，他是义和团运动和八国联军侵华事件的亲历者。

1900年发生的这些事，也成为了孔祥熙的一个人生转折点，他因此而见到了李鸿章，并在第二年赴美留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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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祥熙是孔子的第75世孙，祖籍山东曲阜，但他出生在山西太谷。

这一支孔子血脉，是在第62代，大约为明万历年间，为官上任来到了山西。说来也奇怪，这一脉从此开始仕途不顺，但经商的能力却很强，到了清朝的乾嘉年间，已是太谷亦儒亦商的名门望族。

网络图片：山西太谷孔祥熙故居

太谷孔家人原本还保留着入仕的志向，但到了孔祥熙的曾祖父，却再一次科举落第，而且因此结郁，中年早逝。从此以后，太谷孔门定下了家规，再也不参加应科考试。

这个家规让孔祥熙的祖父辈们做起生意来更“纯粹”了，于是创下了一份更大的家业。特别是票号生意，从山西做到了全国，又从全国做到了日本。

不过，1880年出生的孔祥熙嘴里并没有含着“金钥匙”。因为，那时的孔家已经败落了。

败落的源头是1840年的鸦片战争。一方面，大清的国门被洋枪洋炮轰开后，本土商业大受侵袭，孔家的票号生意也未能幸免；另一方面，孔祥熙的爹染上了鸦片瘾…在这个双重打击下，孔家迅速败落，成了一户中下等人家。

网络图片：鸦片战争

所以，如果追溯孔祥熙发迹的起点，和太谷孔家曾经所掌握的财富没有太大关系。历史成就了孔祥熙，仍是因为他的孔子后裔身份。

那时西方传教士们正在中国大搞文化入侵，最大的“敌人”就是中国的传统儒家思想。

孔祥熙在10岁时得了癞疮，中医怎么都治不好，他爹在无奈之下只得求助于教会的仁术医院。医院的传教士们很聪明，他们发现这是一个天赐良机，如果能让孔子后人认可来自西方的“福音”，那绝对有“示范效应”。

就这样，教会医院治好了孔祥熙的病，也俘获了他的心。顶着族人们的反对，孔祥熙入读了教会办的华美公学，五年学满后升入了离北京城40华里的通州潞河书院，并在那里受洗成为了基督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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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00年义和团运动爆发，矛头直指教会，潞河书院不得不停课，临近毕业的孔祥熙回到了太谷。

山西的义和团运动闹得很凶，太谷的教会医院、学校及各种机构都被解散了，大批传教士被捕入狱。

网络图片：义和团运动

年轻的孔祥熙血气方刚，颇讲义气，竟筹集资金买通狱卒，帮助三名传教士逃了出来。其中有一位名叫麦纳的女传教士，后来写了一本书《华夏两英雄》，在英国发表，主角便是孔祥熙和另一位救过传教士的潞河书院学生。孔祥熙因此得以在西方世界扬名。

八国联军侵占北京后，一路西进至保定，危及山西。孔祥熙通过教会的关系，向联军方面解释：山西教案是巡抚毓贤一人之责，与百姓无关。

1943年，在孔祥熙就任财政部长十周年的纪念会上，他曾专门回顾过这段往事，并说：“于是联军入攻山西计划，就因外交之折冲而作罢。”

其实，八国联军放弃进攻山西的主要原因是兵力不足，但孔祥熙的沟通也是起了作用的，至少，为联军提供了一个退兵的“台阶”。

网络图片：八国联军侵华

因为这次成功的外交斡旋，年近80的李鸿章接见了20岁的孔祥熙。当听说孔祥熙有赴美留学的打算时，李鸿章当即给予了“官费留学”的支持，并授予孔祥熙“全权议和大臣随员”的官方身份。

不仅如此，孔祥熙在随后的毕业考试中夺得头名，潞河书院因此“公派”他入读了书院在美国的总校：欧柏林大学。

手握两份资助的孔祥熙，真正拿到了开启金色大门的“钥匙”。这个发迹的起点，源于孔祥熙自己的努力，也源于他孔子后裔的身份，更源于那个时代带来的特殊机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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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祥熙在俄亥俄州的欧柏林大学里学了两年的理科，后两年又改为社会科学，于1905年毕业，并考入了耶鲁大学研究院，攻读矿业学。

矿业也是后来陈立夫选择的专业。对于那时立志“实业救国”的青年来说，矿业是个“高端”选择。宋子文在美国学的是经济，但他回国后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在矿业公司。

孔祥熙进入耶鲁的时候，13岁的陈果夫也在这一年离开了湖州老家，远赴湖南长沙求学，入读明德学堂小学乙班。

老照片：民国时期的长沙

陈果夫的父辈有三兄弟，老大陈其业从商，是他的父亲。老二陈其美是革命家，老三陈其采则成为了军人。

1905年，从日本留学回来的三叔在湖南武备学堂任总教习，这便是陈果夫到湖南求学的原因。

明德学堂是一所新式学校，许多科目，比如自然科学和英语，都是陈果夫以前没接触过的，再加上方言不通，所以陈果夫读得很辛苦。

但陈果夫凭着自己的努力，从小学乙班升入了甲班，又顺利考上了中学班。我们现在看陈果夫的照片，会发现他是“大小眼”，其实，他的左眼就是因为那段时光的苦读，被炉火灼伤的。

1906年秋，陈其采调离湖南，到南京担任第九镇正参谋。陈果夫也不得不离开了明德学堂，入读浙江旅宁公学预科，后来又考入了浙江陆军小学，这是他从军生涯的起点。

1906年也是蒋介石的一个人生转折点，19岁的他自费留学日本，并结识了也刚到日本不久的陈其美。

蒋介石在这一年年末回到了中国，第二年考入保定军校。而陈其美则在这年冬天加入了刚成立不久的同盟会，成为了最早一批支持孙中山革命的元老级人物。

1908年春，蒋介石再次东渡日本，入读东京振武学校，并在陈其美的介绍下加入了同盟会。二人还与黄郛义结金兰，陈其美老大，黄郛老二，蒋介石老三。这就是后来陈果夫、陈立夫喊蒋介石“蒋三叔”的由来。

（注：陈黄蒋三人的结拜时间，有1906年、1908年、1911年三种说法，本文采纳的是陶涵所著《蒋介石与现代中国》中的记述。）

蒋介石一生的核心“人脉圈”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日本建立的。除了孙中山、陈其美、黄郛外，还包括有后来的蒋介石“国师”戴季陶，政学系代表人物张群，以及黄埔元老王柏龄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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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祥熙结识孙中山，比陈其美和蒋介石更早。

1905年深秋，刚刚在日本创建了同盟会的孙中山途经美国，孔祥熙闻讯后坐上火车专程前往拜访。

在二人的谈话中，孙中山问孔祥熙对未来的打算，孔祥熙脱口而出：“提倡教育，振兴实业。”

这次谈话对孔祥熙有着很深的影响。他在1907年毕业后回到中国，拒绝了邮传部的聘请，返回太谷老家创办了铭贤学校。

老照片：铭贤学校

这所学校是欧柏林大学出资建立的，孔祥熙任校长兼董事长。铭贤学校为孔祥熙积累了最初的政治资本，是他在政坛崭露头角的发源地。

简单来说，这所学校和孔祥熙本人，都成为了各军阀与西方世界沟通的一座“桥梁”，孔祥熙因此而与阎锡山、张作霖、吴佩孚等人都建立起了联系。相应的，孙中山也对孔祥熙的“能量”越来越重视。

从1907年到1911年的这段岁月里，孔祥熙在山西办学；蒋介石在中日两地念军校；陈果夫在浙江陆军小学堂待了四年；衣食无忧的宋子文在上海圣约翰大学念预备班、大学班；少年陈立夫也还没离开湖州老家。

1911年，辛亥革命年，几乎所有人的命运都在时代的洪流中改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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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其美在1908年的时候回到上海，秘密筹备在江浙沪地区的起义工作。

1909年夏天，蒋介石利用暑假回到上海协助陈其美的工作。正是这次回国，蒋介石的结发妻子毛福梅怀了孕，第二年4月生下蒋经国。

1911年10月10日，武昌起义爆发。蒋介石当时已从振武学校毕业，正在日本陆军实习，这是进入日本士官学校的前提条件。但听说武汉新军已爆发起义后，蒋介石与张群等120多名中国籍学生立即放弃了学业，回国响应起义。

这应该是蒋介石一生中，至关重要的决定之一。

网络图片：武昌起义

回到上海后，蒋介石参与了陈其美组织的上海和浙江的起义，并在陈其美被拥立为沪军都督后，担任了沪军第五团的团长。

陈果夫当时已经从浙江陆小毕业，6月份刚考上南京陆军第四中学，并加入了同盟会。和蒋介石一样，陈果夫也和同学们一起放弃了学业，到上海投奔陈其美。

不巧的是，陈其美当时刚离开上海去了杭州，所以陈果夫等人在黄兴的建议下，千里迢迢赶赴武汉，参加了武汉保卫战。武昌失守后，陈果夫回到上海，他当时正身患肺病，于是陈其美安排他参与了抵沪革命党人的接待工作。

这段时光，是陈果夫和蒋介石在人生轨迹上的第一次交集。这两位同盟会会员，都战斗在了辛亥革命的第一线，而另一位会员孔祥熙，此时仍在山西。

山西新军的起义，是阎锡山发起的，这是他成为“山西王”的起点。孔祥熙也在太谷成立了民军，自任司令。民军的成立，并不是一个主动的革命行为，而是为了保护太谷一方的安宁，以抵御大清溃兵的袭扰。

后来，邻县纷纷效仿太谷成立了地方武装，孔祥熙被推举为“山西中路民军总司令”。民军的军事意义有限，但在政治上让孔祥熙上了一个台阶。第二年，孔祥熙利用他的影响力成立了“中美同盟会”。

这个“同盟会”在政治上并没有太多建树，但在这个过程中，孔祥熙从外国传教士带来的各种信息中发现，煤油销售是一门有利可图的生意。于是，孔祥熙在支付了巨额保证金后，获得了英国亚细亚火油公司在山西的总代理权，获利颇丰。

就这样，孔祥熙从办学，到组建民军，又到建立政治团体，最终回到了太谷孔门的老本行：经商。

老照片：山西太谷

1911年，宋子文17岁，陈立夫11岁，革命运动没有对这两位读书郎产生直接的影响，但他们的人生轨迹也在第二年发生了改变。

宋子文去美国了，进入哈佛大学攻读经济学硕士学位。那一年，大姐宋霭龄已经学成回国，二姐宋庆龄和小妹宋美龄还在卫斯理安女子学院。1913年，宋庆龄毕业回国后，宋美龄也转学到了波士顿，与宋子文作伴。

陈立夫在辛亥革命爆发后不久，第一次离开老家，来到了上海。这得益于二叔陈其美当上了沪军都督，所以陈家除了大哥陈其业要照看老家的生意外，全都迁居到了上海。陈立夫入读湖州旅沪公学，几个月后考入上海南洋路矿学校。

陈果夫离开家乡的时候，陈立夫才5岁，所以，兄弟二人真正彼此了解，并建立感情，是从上海开始的。

6

1919年，五四运动爆发。陈立夫成为了“四大家族”中，离这场伟大运动最近的那个人。

陈立夫于1917年考入了天津北洋大学（现天津大学）矿冶系，并在那里度过了六年的时光（两年预科，四年大学）。二叔陈其美已于上一年遇刺身亡，父亲陈其业的生意又一直没有起色，所以陈立夫是在三叔的资助下上的大学。

五四运动时，陈立夫参加了好几次游行和请愿活动，但并非积极分子。和当时大部分平津地区的学生一样，陈立夫也怀有满腔的爱国热情，但他并不认为旧思想有什么问题，所以在新文化运动中，他只是个旁观者。

网络图片：五四运动

这一年，陈果夫正在上海从事金融行业。他的人生轨迹，是在1916年发生改变的。

辛亥革命胜利后，陈果夫因为肺病的原因，没有复读军校。他原打算赴法勤工俭学，后又计划赴美留学，但不久后“二次革命”爆发，陈果夫再次回到了陈其美的身边，积极参加了讨袁行动。

这是陈果夫和蒋介石并肩作战的一段时光，当时蒋介石负责军事，张静江负责经济，而陈果夫负责通讯联络。

“二次革命”失败后，陈果夫随孙中山暂避日本，并协助孙中山组建了中华革命党。之后，陈果夫和蒋介石都被派回了上海，继续秘密筹备讨袁行动。

1916年5月，陈其美被袁党暗杀，一个月后，袁世凯病死。革命行动就这样戛然而止了，没有了目标的革命军也因此解散，蒋介石和陈果夫双双“失业”。蒋介石留在了上海，而陈果夫回了老家。

1918年，闲居了两年的陈果夫离乡赴沪，在晋安钱庄担任了助理信房，初入金融行业。蒋介石则在这一年重返革命前沿，在“护法运动”中任援闽粤军的作战科主任。

老照片：民国时期的上海

五四运动那会，已经摸到一点金融门道的陈果夫向蒋介石借了一笔钱，然后不到20天就赚了600多两银子。

当时，坐吃山空的蒋介石正苦于找不到赚钱的路子，眼见这笔投资意外地成功了，于是便鼓动陈果夫，同时联系了张静江、戴季陶等浙江老乡，成立了一个叫“协进社”的组织，在上海筹设证券物品交易所。

当时的蒋介石，和孔祥熙和宋子文还没有太多交集，陈果夫才是他的患难小兄弟。

孔祥熙的命运也是因为“二次革命”而改变的。当时他接到了孙中山的来信，邀请他到上海襄助革命，于是就安排好了学校的工作，匆匆赶赴上海。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，孙中山的人格魅力确实非常之大，能够让一贯为自己精打细算的孔祥熙放下事业，投身革命第一线，绝非易事。

孔祥熙刚到上海，“二次革命”就失败了，他害怕受牵连，于是急忙买了船票，也开始了流亡日本的生活。

正所谓福祸相依，孔祥熙在日本结识了孙中山的英文秘书宋霭龄。其实，两人在美国留学时就见过面，但当时给彼此留下的印象都不深。

1914年，在孙中山的撮合下，孔宋在日本结婚。也就是从那时起，宋庆龄接替了姐姐的工作，成为了孙中山的英文秘书。

孔祥熙在日本和孙中山共患难的这段经历，是非常关键的，他因此而成为了孙中山最信任的人之一，还在未来和孙中山成为了连襟。

1915年，孔祥熙夫妇作为孙中山的特派员，回到了中国，在上海秘密策动驻沪海、陆军的起事。但不久后行动暴露，在陈其美的保护下才得以脱险，夫妻二人一起回到了太谷。

在山西的这段时光，宋霭龄可谓夫唱妇随，不仅帮着丈夫办学，还先后生育了两双子女。其中只有小儿子孔令杰出生于上海，其他二女一子都生在山西。

网络图片：左起为孔令杰、孔令伟、宋美龄、孔令侃

1919年，宋霭龄生下了“孔二小姐”孔令伟。那一年山西连遭灾害，此时的孔祥熙已是阎锡山的“参议”，于是便通过他和传教士的关系，联系了华洋义赈会，用“以工代赈”的方式募到了一笔赈灾款。这笔钱不仅解了阎锡山的燃眉之急，还为山西的公路交通发展做出了贡献。

那一年，最“置身事外”的就是宋子文了。他在1917年和宋美龄一起回国，受聘担任了汉冶萍公司总经理盛恩颐的英文秘书。这家矿业公司是清末著名的官办商人盛宣怀一手创办的，盛恩颐为其四子。

老照片：汉冶萍公司下属的汉阳铁厂

凑个热点，在电视剧《繁花》中，宝总和李李说起黄河路的历史：“知道盛四公子吗？...一场麻将，输了一整条黄河路，这就是黄河路的来历。”

这个盛四公子便是宋子文的老板盛恩颐，而赢下黄河路的，是当时浙江督军卢永祥的公子卢小嘉。

言归正传，宋子文在此期间与七小姐盛谨如相爱。但那时的宋家，因为长期资助革命，又要供养子女们出国留学，再加上宋嘉树也已经老了（1918年辞世），所以家境大不如前，与显赫的盛家没法比。于是，这段恋情因盛家的反对而告终，宋子文负气离职，回到了上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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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20年2月1日，经陈果夫、蒋介石等人的筹备，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正式成立。

这个交易所一半以上的股份，掌握在张静江、蒋介石、戴季陶和陈果夫这四位浙江人手里。通过投机生意，大家都赚了不少钱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当时交易所的操盘手是陈果夫，而且大部分股本金是张静江和陈果夫两人出的。当时蒋介石虽然在粤军中任职，但并无实权，仅靠一点津贴度日，生活日趋窘迫。

但在交易所获利分红时，陈果夫仍是按最初约定的股权比例分给了蒋介石，这让蒋介石大受感动。陈果夫在蒋介石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，堪比两千多年前吕不韦的“奇货可居”。

老照片：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

1922年2月，交易所破产了。但也在这一年，蒋介石的上升之路正式开启。

是年6月，粤军总司令陈炯明叛变，孙中山避难于永丰舰。当时蒋介石人在溪口老家，接到孙中山的电报后，他马上去了上海，并募到了六万银元，然后带着这笔巨款取道香港，赶到了孙中山的身边。

蒋介石守护了孙中山五周的时间，独处让二人增进了对彼此的了解，蒋介石因此而获得了孙中山的感激与信任。

1923年，孙中山恢复了自己大元帅的头衔，蒋介石也被任命为了大本营参谋长。

网络图片：蒋介石与孙中山

同样在这一年，宋子文也来到了孙中山身边，回国后一直不怎么得志的他，在宋庆龄的推荐下出任了大元帅府大本营秘书。宋子文的一项重要工作，便是筹备建立中央银行，为革命提供经济支持。

孔祥熙没有去广州，孙中山给了他一项重要的任务：与张作霖父子加强联络，也就是执行孙中山的“联奉反直”策略。

至此，蒋宋孔三家都在1923年进入了孙中山的革命中枢。

陈果夫当时仍在上海打拼，而陈立夫在这一年大学毕业，考上了美国匹兹堡大学的矿冶工程硕士。陈家当时还毫无能成为“四大家族”之一的迹象，陈果夫生意惨淡，陈立夫在美国半工半读，做着洗碗工。

杜衡记在《民国“四大家族”的最后岁月》一文中提到过陈立夫后来在美国养鸡的事，其实，陈家从最开始就是“四大”中最穷的一家。

二陈兄弟发迹的起点，都和1924年成立的黄埔军校有关。

8

蒋介石出任黄埔军校校长后，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，便邀请陈果夫赴广州协助他办学。但当时陈果夫肺病复发，考虑到广州的医疗条件不如上海，便没有去。

不久后，蒋介石来信委托陈果夫在上海为军校采买物资。这是一项“油水”很足的差事，足见蒋介石对陈果夫的信任。不过，当时军校还在初创阶段，决定在上海进行采购，主要是因为广州的商业风气不好，物价也贵。

陈果夫很上道，工作也完成得非常出色，不仅蒋介石满意，连孙中山也大加赞许，在年底任命陈果夫为招兵委员。从第三期开始，陈果夫又成为了黄埔军校的招生委员。

老照片：黄埔军校

1924年，是国民党开始步入正轨的一年。1月召开了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，进行了改组，落实了第一次国共合作；6月创办了黄埔军校，校长为蒋介石；8月在广州正式成立了中央银行，行长为宋子文。

不过那时，蒋介石和宋子文之间的交集并不多，但他们都是孙中山最信任的人之一。

1924年1月，孔祥熙也应孙中山的要求，来到了广州。他的任务仍是联络北方军阀，特别是有着一定革命思想的冯玉祥。

那一年陈立夫还在美国，他已经完成了一年的硕士学业，然后参加了美国矿业局的培训，并在考取证书后进入了匹兹堡煤矿公司。

参加工作前，陈立夫和同学驾车游历了大半个美国，这位同学是陈立夫的表兄弟，名叫徐恩曾，后来因为这层关系成为了中统的一号人物。同样，陈立夫的大学同学叶秀峰，也成为了著名的中统头目。

前排左三徐恩曾、左四陈果夫、后排右一叶秀峰

臭名昭著的中统，就是由这三位矿业系大学毕业生一手打造的，曾经的“实业救国”理想，异化成了不择手段的个人私欲。

1925年9月，陈立夫在哥哥的劝说下回到中国，担任了黄埔军校校长办公室机要秘书。

天津和黄埔，是陈立夫和周恩来的两个交集。“四一二”反革命政变前，周恩来曾在上海找过陈立夫，但当时的陈立夫已经是一位坚定的反共分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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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25年3月12日，孙中山病逝于北京。孔祥熙和宋子文，都是孙中山遗嘱的见证人。但这并不意味着二人会成为孙中山革命事业的接班人。

“四大家族”的真正发迹，是在1926年至1927年。

简单来说，从1926年的“三二〇”中山舰事件，到1927年的“四一二”政变，是蒋介石露出反共真面目的两年，也是他借机篡取国民党军政大权的两年。

同样在这两年里，孔、宋、陈都先后做出选择，成为了蒋介石的帮凶，也成为了国民党反革命集团的核心人员。

中山舰事件前，蒋介石并不得志，国民党内部的斗争局势和苏联人的态度都对他不利。原本已打算辞职休养的蒋介石，正是在陈果夫的鼓励和劝说下，发动了三二〇之变，不仅打压了共产党，还打击了政敌汪精卫的威信，可谓一石二鸟。

5月，蒋介石发起了“整理党务案”，具体经办人便是陈果夫。陈果夫将自己伪装成中间派，利用陈独秀的右“倾”错误，一举控制了国民党，成为了中央组织部代理部长。而在此之前，组织部长一直由共产党人谭平山担任。这便是“陈家党”的起点。

7月，北伐战争开始，陈立夫任总司令部机要科长。正是因为他的排挤，颇受蒋介石器重的共产党人蒋先云离开了机要科，后来牺牲在了北伐前线。

孔祥熙那个时候正在美国“考察”，以铭贤学校的名义四处募款，可谓名利双收。眼见北伐军节节胜利，孔祥熙在那个冬天回到了中国，并且直奔广州，出任了广东国民政府代财政部长，总揽后方财政大权。

孔祥熙后来曾颇为得意地自诩，他是“最能把握时机”的，所以官运亨通。

“四大家族”中最后倒向蒋介石的，是宋子文。

11月，宋子文跟随宋庆龄等离粤北上，迁都武汉，并出任了武汉国民政府的财政部长。“宁汉分裂”时期，宋子文是武汉方面的核心人物之一，与汪精卫、谭延闿、孙科、徐谦同为常务委员。

1927年“四一二”政变之前，宋子文从武汉赶赴上海，任务是劝阻蒋介石的分裂行为，并拉拢江浙财团。

政变爆发后，孔祥熙旗帜鲜明地站在了蒋介石的一边，并和宋霭龄一起给宋子文“洗脑子”。宋子文不仅不从，还成为了后来蒋宋联姻前，家族内部最大的反对者。

但宋子文是个商人，并没有什么坚定的革命理想，权衡利弊得失才是他的基本准则。所以他最终妥协了，汪精卫发动“七一五”政变时，宋子文和孔祥熙成为了蒋、汪之间的沟通桥梁。而在蒋介石和宋美龄的婚礼上，宋子文是女方的主婚人。

网络图片：蒋介石、宋美龄婚礼

11月1日，南京国民政府的中央银行在上海正式开业，宋子文任总裁。

1928年1月7日，宋子文出任南京国民政府财政部长。

1月9日，下野半年不到的蒋介石通电复职。他把陈立夫留在了身边参与机密事宜，并重新启用陈果夫为组织部副部长，代行部长职权。

3月，孔祥熙出任工商部长。

至此，蒋介石通过四大家族、黄埔系、浙江系等一干“身边人”，完成了对国民政府党、政、军大权的全面控制。